《螺旋圆舞曲》同人。系列作《What is...》之第一章。每篇都能独立成篇，但连续食用风味更佳。

系列作的主角为冈萨洛·乔卡瑟尔和阿伦，将会融入部分前作《螺旋境界线》情节或设定并有一定程度的魔改。

注意：冈萨洛单恋阿伦的Bromance，战斗有血腥暴力画面。作者花式脑补设定，有原创角色也有玛格达，声情并茂地吹主角两人。请自行避雷。

本章避雷：有疑似BG的成分。

2. “快乐是分享的面包。”——阿伦

　　当钟针在最上方重合，报时的声音再无法吵醒阿伦。他的身体随意识沉下去、沉下去……他好像在游泳，却又不是。他意识到有个女孩抱着自己。

　　他犹豫片刻，伸手抚摸顺滑的金发。女孩仰头，水下那双琥珀色凤眼怒瞪着。

　　她是莉莉安，一个小时候遇到的贵族少女。她比他年长四年，尚未发育的身体却善骑善战，穿着骑马长裤和长靴，还有那能爱抚能呵斥的马鞭。本来以为贵族都是难以沟通的怪胎，不料少女的性格比他想象中开明，两人相约在某天一起外出。

　　这次他们在湖边共度一个下午，一起骑马、游泳和吃点心。阿伦第一次骑马，吓得抱紧少女的腰；莉莉安第一次下水游泳，吓得紧紧抱着男孩不放。他们分享了彼此的第一次，说好了以后不向任何人提起彼此的丑态，也分享各自的点心。当夕阳靠近山腰，玩累的贵族少女正躺在马背上稍作休息，高超的平衡力训练让她安然优雅地躺在马背上做任何事情。平民男孩没有这技术也没有这么幸运拥有一匹马，他只能躺在马下的草地，用手拧干衣服落水的潮湿。

　　“阿伦，你快乐吗？”

　　男孩抬头，意识到刚才的话语是少女所问的，“当然快乐了！我为什么不快乐？”他注意少女的语气。看过大家因无法维生而偷袭吵架，他确认快乐与否与生活有关，那么生活无忧的贵族想必是快乐的，至少不应该由还未掌管一切的贵族少女问出来。所以他疑惑地问，“你不快乐吗？”

　　少女没有回答，男孩倒是有点心焦：“莉莉安？”

　　莉莉安终于侧头看向阿伦：“你认为快乐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快乐是一起骑马、一起游泳，和一起吃面包！”男孩毫不犹豫地回答，“妈妈说，长棍面包必须分享才能吃到小麦的香甜。”

　　闻言少女笑了笑。就在刚才，少女带来了点心师傅制造的小甜饼，男孩带的是他们面包房制作的长棍面包，说他们家不仅用了麦酒酵母还加了点麦酒作基础。男孩不过是重复母亲的话，但比他年长的莉莉安却注意到逻辑问题，她问：“为什么只有分享面包才能吃到小麦香气呢？“

　　男孩搔搔头，支吾以对。

　　少女露出狡猾的笑容：“傻瓜，这是比喻劳动过后分享成果的喜悦，类似丰收后的晚会。“

　　男孩涨红着脸反驳，“我试过了，工作过后吃面包比较香甜！”

　　“那是因为你饿坏了！”少女高声回答。

　　男孩沉默半响，“你吃面包不快乐吗？”

　　莉莉安不说话，她伸手摸摸阿伦半湿的头发。阿伦脸上一红，他不习惯被摸头，据说经常被摸头会长不高，但他拒绝不了喜欢摸头的莉莉安。如果摸头能让莉莉安快乐，那么为何不可呢？

　　“现在，你快乐吗？”

　　闻言，少女笑起来，琥珀色的凤眼仿佛烧起来，像两团不伤人的火。

　　“快乐。和你在一起，都会快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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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阿伦先生！阿伦先生！有人找你！”

　　阿伦揉揉眼睛，困惑地看向门口。警备队男队员走进来，拍拍未睡醒的队长的肩膀，重复刚才的话：“有人找你，他在会客室。”

　　阿伦的意识还陷入梦里的恍惚。他晃晃头，尝试赶走睡意。当眼睛注视到一叠未处理的文件，脑袋顿时开始运转，问道，“谁啊？”

　　“又是那个乔什么的花孔雀，”男队员回答，脸上不无带点轻蔑，“净是会些无聊事，现在坐在那边教女人涂脂抹粉。”

　　原来是冈萨洛啊，阿伦笑了笑：“他适合化妆啊。”

　　“哼，不就是个娘娘腔！他只会穿得花枝招展在舞会上跳跳舞，还有脸穿这一身跟我们去边境，怎么不想想多带点武器和资金呢？”男队员一脸不屑。

　　冈萨洛不只会打扮和跳舞，但一说到资金，阿伦到嘴边的反驳立刻吞下去。“啊！我忘了！”他猛地站起来，向男队员挥挥手，“我去去就回来！”

　　他一边小跑一边搔头，糟糕了！他忘记跟冈萨洛约好谈资金问题。因为工作繁忙，有时候在边境战斗，他很难接触不在前线的乔卡瑟尔家家主。幸好乔卡瑟尔子爵天天来警备队聊天帮忙，甚至参加战斗，他们倒是关系不错，虽然冈萨洛经常叫他小猫咪……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但愿乔卡瑟尔家不会因此退掉赞助吧。他搓搓手，准备敲门时停下来。

　　里面的冈萨洛的确在跟玛格达聊天，聊的却不是化妆技巧。

　　埃伦斯坦小姐似乎忧心忡忡：“刚才的方案，你觉得可行吗？”

　　“没什么是不可行的，玛格达小姐。我相信你，你应该信任自己。礼仪上淑女不该主动邀约，但把手放在合适的手心却是无比正确的事情。”冈萨洛安慰道，他顿了顿，“冒昧问一句，你了解他吗？”

　　“我不清楚。每当他与我翩翩起舞，距离近了，却发现我什么都不懂，而他不知何时会离开凡瑟尔……”一声叹气，“我想去兔子馅饼店。”

　　“如你所愿，小麻雀。甜食腻人，不如多配一杯伯爵红茶？”冈萨洛站起来轻轻拧动门锁。阿伦收到提示，默默退开几步假装路过。刚才的闺房密语，可不是他能够得知的事情。

　　门缓缓推开，阿伦站在几步之遥，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。他看过在不同场合下的他，一时像个花孔雀，一时像把出鞘的利刃，但总归是温柔的。他眼眸琥珀色的温暖，总以柔软的目光注视，偶尔带着几分调笑，唤——

　　“小猫咪，又见到你了。真让人高兴，”来人笑眯眯朝他伸手，“可否赏面一起吃下午茶？”

　　阿伦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只手，右手停在放与不放之间。放，可他不是淑女也没这种意思；不放，他不想伤害冈萨洛的面子。他双眼越过冈萨洛求救，“埃、埃伦斯坦小姐……”

　　玛格达很快反应过来。她笑眯眯地走到两人之间，左手轻拍阿伦肩头，右手握住冈萨洛掌心。三人连成一线，亲密又不显得尴尬。

　　“一起吃吧，队长，”少女俏皮地眨眨眼，“吃了涂满果酱的松饼会很快乐。”

　　阿伦满脸通红地点头，一边想象松饼的口感。虽说他在面包房长大，制作过许多不同款式的面包糕点，但这些都是出售产品。贫民会用硬面包当碗碟，等软化后吃掉。普通市民也会切几片黑面包抹点昂贵的油，馅饼则看类别：水果类馅饼比较多，肉馅饼比较奢侈的。至于涂满果酱的松饼，当然不是平民食物了。

　　实在是无法想象那松软的口感，阿伦忍不住多加一句，“松饼很好。不过，面包也很好吃。”

　　“什么类型的面包？”冈萨洛问。

　　阿伦想了想，老实回答：“刚烤好的面包都好吃。”

　　玛格达掩嘴笑，勉强维持淑女风度。冈萨洛难得不太优雅地笑了出来，学着玛格达说话：“阿伦先生，那么你喜欢怎么样的面包？”

　　听到面包，阿伦开始解说，“面包一般以软硬、用料和颜色区分。面粉制作的产品具备时间性，面包质感越硬储存时间越长，但基本的制作用料则固定几项，有时候类似但口感不同的面包可能是换掉主要用料。”记起要说喜欢的面包，他嗫嚅，“恩、喜欢的……可能是长棍面包。”

　　“长棍面包？”

　　“长棍面包是我接触最多的面包。烤好后等它冷却，拧一块蘸点油放进口里。唔，外脆内软。”想着想着，阿伦满足地笑了，“小时候我喜欢躲在房里，不用学算术也不用搓擀面团，看夕阳吃晚餐。”

　　冈萨洛不太同意：“长棍面包的外皮硬得能砸死人。”

　　“那是他们的面粉或控制烤炉火候的问题，与面包无关。”阿伦心情挺好，他想到了与莉莉安聊天的那个下午。

　　玛格达看了看双方眨眨眼，敏锐地了解现状。她提议，“不如我们一起烤面包？烤大家喜欢的面包。”

　　她的建议不符合贵族礼仪。贵族不会进入厨房更不会下厨，他们只需要花重金聘请一流的厨师，便能够轻易吃上任何美食，根本无需动手。不过，这里有人在乎吗？阿伦与冈萨洛相视而笑，默认这个建议。他们三人相处久了，连装作在乎贵族架子的步骤都省却。

　　没多久，玛格达和冈萨洛在警备队宿舍里换掉一身名贵服装，分别套上了警备队队员的制服，仔细地打扮成平民。当他们出来时，阿伦的脸不由自主地变得通红，低头赞叹：“啊，冈萨洛、玛格达小姐……都好、好看！”

　　玛格达和冈萨洛忍不住笑了。其实怪不得阿伦的反应：玛格达天生丽质，不施粉黛更带出朴素纯洁的美，长发编成麻花辫、警备队服装只会让她变得更清纯可人。冈萨洛擅长中性打扮。一把金色长发被他束成高马尾，警备队服装穿得英气凛然。他掏出随身的短马鞭挥了挥，划破风的声音预示这并不是装饰物。

　　玛格达接住短鞭，摸摸上面的‘流苏’，“这是马鞭的装饰？”

　　“当然不是了，小麻雀。它是变种九尾鞭，只有五条尾巴，”冈萨洛回答，心情颇好地接过鞭子，“武器不需要无用的装饰物，但我们需要防身。”

　　玛格达茫然地望向阿伦，阿伦配合地递上一把匕首。

　　“贫民区没这么可怕，但带上武器更好，”他说道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玛格达和冈萨洛。眼前都是他最珍惜的两个人呀。他发誓，即使玛格达和冈萨洛全身贴满金箔在贫民区里来回走动，他也会保证每人敢拿走一丝金！想到如此，他忽然眯眼一笑，“放心，我一定保护你们！”

　　玛格达笑起来：“看来有冈萨洛在场，您说话流畅很多呀。”

　　“哪…哪里？没、没这回事！”阿伦慌张摆手，他怎么能说三个人的场合下会比较放松呢？他连忙推门，“啊，我们出发！”

　　回应他的是玛格达的笑声，像银铃般清脆好听。

　　

　　当晚，阿伦从街上带来了不少食物，终于把三人份的晚餐凑齐了。他们三人在警备队的厨房捣鼓了大半天，终于把制成品造出来。

　　当阿伦的面包烤好时，他自然用毛巾把烤盘放到桌上。一丝丝温热的香气飘到鼻子里，阿伦侧头，刚好把玛格达和冈萨洛的惊喜与快乐收进眼里。

　　对阿伦而言，烤面包是他小时候的日常工作。两个贵族显然未进过厨房，当然不知道烹饪的快乐。于是，他掰开了三份，蘸着橄榄油和烤肉的肉汁。

　　“好吃！”玛格达双眼发亮，舌头不听话地舔舔指头，“阿伦很厉害！”

　　不同玛格达，冈萨洛更像在思考，“……你多加了麦酒？”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？”阿伦瞪大双眼，他喜欢小麦的香气才爱加麦酒，刚才教他们制作面包时没敢加太多，所以偷偷加了点，“你能吃到麦酒的味道吗？”

　　冈萨洛摇头，有些迟疑地开口，“你的面包……很甜。”

　　这是什么形容？阿伦愣了愣，玛格达便接过话，“是的，阿伦的面包很香！吃到面包的人会很快乐。”

　　阿伦点头，“揉面团时心里想着‘让吃的人都快乐’，烤出来的面包便会好吃，吃的人就会开心。这是妈妈教我的方法，”他咬一口面包，的确很香，他微微一笑，“希望你们都开心。”

　　玛格达点点头，看向冈萨洛。冈萨洛还在思考，心不在焉地指着厨房，“面包都烤好了。”

　　阿伦和玛格达‘啊’一声，冲到厨房里把面包放好。厨房手套只有一对，玛格达托着头，静静地看阿伦放好面包，又忙碌地布置晚餐。

　　玛格达忽然唤了他的名字，“阿伦。”

　　阿伦不明所以抬头。

　　“面包带来的快乐太短暂了。但，我会努力记住大家一起的快乐。”玛格达牵动嘴角，笑得有点勉强，“这让我有足够勇气面对之后任何事情。谢谢你！”

　　阿伦怔住，他不知该怎么回应。

　　“那就更应该尽兴了。”冈萨洛从门口走向少女身边，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葡萄酒。他递给阿伦，巧妙地插在两人之间接过话题。阿伦正纳闷冈萨洛的行为，当他刚把酒瓶塞打开，冈萨洛便接过酒，倒在醒酒器里。

　　那一天过得太开心了，他们喝完酒吃完朴素而丰盛的晚餐，直至深夜才结束派对。当警备队宿舍只剩阿伦一人时，他忽然涌现出一种古怪的预感：这种反常的快乐是为了掩盖即将到来的悲伤。他想起了玛格达的那句话，她在暗示快乐并不持久，而冈萨洛的心不在焉更多的是在思考。

　　从未停息的苏拉战争，四大家族的暗涌，贫民区纷乱不断，外在势力渗入境内斗争，而集中所有势力的警备队面临极为尴尬的处境……阿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，难怪萨坎子爵说他是傻子。但他不后悔，始终有一个人得顶着风险面对困境。

　　快乐从不简单，但不争取快乐的人，才是傻子吧？

【TBC】